暗青色的大门。

  两扇之间有一个双扣型的银色圆环,圆环中间没有任何东西。

  大门看上去像是木质的,但当李照的手抚摸上去时,却触手冰凉。

  李程颐到底卖了多少不该存在于这个时代的东西出去?!这样真的不会对现有的社会形式产生什么影响吗?

  这些疑问盘旋在她的脑海中。

  直到沈婴婴温热的手搭在了她的手背上时,她才猛地回过神来,转而摸上了银环。

  “如何?”沈婴婴问道。

  李照的指腹在银环上一边摸索,一边回答道:“这东西看着新奇,有些意思,不过应当是不难解的。”

  并非是九宫格键盘解锁,看上去也并不是声纹解锁。

  如果是指纹解锁的话……

  她转头看了一眼已经有些劣势的万俟名扬,如果是指纹锁的话,干脆就把他绑过来好了。

  如此想着,李照的手指按到了银环侧边的一个凸起,稍稍用力,便摁了下去。

  咔哒——

  银环中间的青色门板应声下沉,接着,便升上来了一块九宫格的键盘。

  字母和数字按序刻在键盘上,隐约闪烁着白色的光。

  “……”

  李照有些无言,又是这种密码锁。

  “万俟谷主生辰是什么时候?”李照的手一边轻轻落在九宫格上,一边问沈婴婴。

  最简单的密码就是从生日入手。

  但有一个先决条件,那就是万俟名扬自己是不认识字母或阿拉伯数字的,

  “万俟谷主以前有跟随李程颐学习过吗?”李照在沈婴婴思忖时又赶紧补充道。

  沈婴婴愣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应当是没有的。”

  李家风头最盛的时候,万俟名扬还小,不够资格,也不够手段去接近李程颐,更遑论跟随他学习了。

  “如果没有的话,那就请夫人告诉我万俟谷主生于几年,几月几日。”李照的手摸了摸那些键盘,上面有轻微的磨损,依稀是可以看出有四个键位是经常性地接触的。

  0,2,6,9

  四位数密码?还是六位数?

  “谷主出生于高宗和正二十九年,九月初六。”沈婴婴回答道。

  和正,是先帝大圣大智弘孝皇帝在位时的最后一个年号,大圣大智弘孝皇帝号高宗,是以,时人提及和正年间,通常会在前头尊以高宗讳。

  恰好能对上!

  李照面色一喜,连忙把数字依次按了下去。

  轰隆一声,后头万俟名扬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去,他目睹着沈婴婴跟在李照身后,一步步,毫不迟疑地走进了东书房。

  那座书房,是万俟仁泽当年花了大价钱从李程颐手上买来的,专门用来存放那一半的虎符。

  它水火不侵,无坚不摧。

  可万俟名扬万万没想到,李照这女人居然会真的会开李程颐的东西!难道说,她真的是李程颐的女儿?!

  越想,万俟名扬便越觉得这个女人不能放走,放走,必为大患。

  不到必要时候,他并不想通知那个人麾下的人马,但眼下显然已经是必要时候了。

  万俟名扬翻手打了一个明亮的烟花到天上,接着一个翻身而起避开了秦艽紧随其后的一刺。

  李照和沈婴婴再出来时,外头司空先生和丁酉海还在打,而薛怀已经把万俟晔捆起来了。

  至于万俟名扬,他在躲开秦艽那一刺之后,便被抽出空来的薛怀一道捆上了。

  沈婴婴温温和和地冲着万俟名扬一礼,抬头时,脸上带笑。

  “婴婴,你该知道,我不会允许你带走那些东西。”万俟名扬知道她已经找到她想要找的了。

  “是,夫君,我知道你已经通知了那位大人的兵马,所以婴婴并没有想着能带走什么。”沈婴婴脸上的笑容不减,她的确无法带走,但她已经知晓了万俟名扬要隐藏的,以及他的底牌。

  她袖摆里的手,紧紧地握着那个从桌上拿走的油纸包。

  即便是不能带走那些,她也有交易的筹码,起码,她能以平等的地位与万俟名扬进行交易了。

  “不,我觉得,倒是有除了带走以外的另一个好办法。”李照反手从身后的包袱里拿了个火折子出来吹了吹,递给沈婴婴。

  万俟名扬眸光一寒,厉声喝道:“沈婴婴,你敢!”

  “为什么不敢?”李照歪着头看他,十分天真地眨了眨眼睛,继续说道:“万俟谷主,即便是你喊了援兵过来,只怕也要上些时候,等他们赶到时,这书房里只怕已经是一片废墟了。”

  “眼下能被你左右的暗卫可都倒了一地,虽然阿怀留了他们的性命,但肯定是再起不能了,要不,谷主去喊喊谷里的护卫队来?”

  “呀,到底是面子作怪,不想让自己的弟子们看到自己如此败势,便宁愿冒着风险驱狼赶虎,也不愿意喊那些忠诚的弟子过来,啧……真是难堪。”

  李照的每一句话都直戳万俟名扬心窝子。

  沈婴婴垂眸看了一眼李照手里的火折子,她于袖下妥帖地放好那一半虎符之后,抬手接了过来。

  “沈婴婴!”万俟名扬漠视李照,目眦欲裂地朝着沈婴婴吼道。

  这是他第一次风度尽失。

  “夫君喜欢看我落泪,便总是用那些小玩意儿折腾我……”沈婴婴一开口,便把他们的闺房话题给提溜了出来,秦艽闻言脸色一变,挪开了目光。

  李照捂嘴笑了一下,倒是一派淡然。

  “我倒也不是对夫君如何怨怼,毕竟,夫君对我不差。夫君爱婴婴皮相,婴婴自然也是觉得夫君生得极好,所以……婴婴也想看看夫君落泪。”

  她抬手捏着那火折子,莹白如玉的手在火光下格外细腻。

  “婴婴,你我夫妻一场,一路风雨走来,早就休戚与共,你又何苦与这外人联手,反制与我?”万俟名扬尝试着平复心情说道。

  他想拖延时间。

  但沈婴婴却不再听他说什么,她干脆利索地翻手一抛,直接将火折子抛进了身后书房里。

  “婴婴!沈婴婴!住手!”万俟名扬厉喝了一声,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却没能阻止那支火折子的下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火光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