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下的一帮纸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丝毫没有对鬼公交的到来有所反应。
相较于小山村所见到的纸人，车下的那帮纸人要显得与众不同，领头的那位，对于许默来讲并不陌生。
在初见到时，也吓了他一跳。
正是那只被棺材钉钉在墙上的人皮纸人。
人皮纸人与那时的干瘪不同，现在的祂身体形态跟一只完整的人没有区别，穿有一件年代久远的老式布衣，涂有腮红的脸上露出诡谲的笑容，猩红的双眼直刷刷地盯着车厢内的许默，如果不是因为有鬼公交的存在，许默甚至会觉得后者下一秒就会暴起发难。
人皮纸人身后的纸人家族里，大多数神情木讷呆板，毫无表情，穿着倒是有点像富家大院里丫鬟侍从。
现在轮到许默犯难了，纸人不肯上车，怎么办？
还剩下三分钟。
许默思索对策时，石年也成功地劝下了小薇，用了一个后者难以婉拒的理由接受他的死亡。
石年看着女孩，内心平静地说了一句：“希望你能够带着我的那一份活下去。”
言罢，石年挣脱开女孩的手，径直走向许默，跪下磕头：“我不知道你是谁，是一个怎么样的存在，但恳请你救下那个女孩。”
光头青年从座位上离开时，车厢内的鬼都有了动静，祂们目光冰冷地注视着这位离开座位乘客，祂们似乎发现了这位乘客的不对劲。
当坐在位置上时，会被当作同类所忽视，离开座位后呢？
许默目光玩味地看向朝他走来的光头青年，在他说完那句话后，石年便用实际行动证明了离开座位的后果。
石年的双脚被卖脚的老太像是拆下积木般取下，丢进身后背的大布包里，透过拉开的缝隙，许默见到了里头装有不少人血淋淋的脚。
石年的头直接被无相花旦硬生生地拔下捧在怀中，诡异的是，头部与身体的连接处并没有流出血液。
至于石年剩下的部分，则是被姐妹水鬼团尽数占去。
而仅存的血液则是被那位红衣女人手中的红伞吸附过去。
坐在后排的两个年轻小伙，苍白腐败的脸上没有任何反应，宛如死尸，静静地抬着他们的裹尸布。
许默静静观察车厢内众鬼的同时，也在思虑如何将车下的纸人弄上车，总不能离开驾驶位，去车下面一个个搬上来吧，倘若他真的这样做了，怕是刚刚到外面的世界就会触发所有鬼的杀人规则，跟石年一样，死得不能再死。
陈二是因为逃离自己的座位，并且逃跑到了外界，因而无相花旦的诅咒才会降临到他的身上。
石年同样是因为离开自己的座位，公交车又处于开门状态，一时间直接触发所有鬼的杀人规则而被秒杀。
正常状况下，许默的鬼域都能够在车门打开时延伸出去，那么这些厉鬼能够使用自己的杀人规则就不难理解了。
还剩下两分钟，许默低头看了眼时间，忽然间脑袋里闪过一丝灵光。
既是公交车，那应该有个车乘员辅助司机才对。
许默抬头望了眼亲眼见证石年被分尸的小薇，朝她语气淡漠地说道：“不想死的话，就过来。你的小男友可是求着我要救你，他不是想让你带着希望活下去？”
失神的小薇被许默的言语拉回现实，她怔怔地看向许默，抽泣不止，眼眶通红。
许默摁下关门键，车厢内的诡异顿时平息。
一旁的成霜冰冷地质问向许默：“为什么不救我？”
许默连理会成霜的兴趣都没有，只是皱眉催促小薇：“速度！来到我这里。”
小薇被许默这么一吼，连忙跑到许默身边。
事到如今，也只能是用手头唯一的物件来试试了。
许默将随身携带的黄金箱子打开，里头是张坚的墓碑。
“拿起祂，面对车门。”许默不容置疑地命令道。
小薇看了眼尺寸不算小的墓碑，没有犹豫直接伸手想要用尽全力抱起。
幸运的是，墓碑仅是看起来重，实际轻如鹅毛。
小薇轻而易举地举起墓碑，按照许默的要求面向公交车车门。
“嗯.....你会招鬼吗？”
许默突然一问。
“啊？”
但是没等小薇反应过来，许默已经打开了门。
车门大开，门外的黑暗如墨，缓缓地往里面侵袭，刺骨的阴风让小薇知道她已经没有退路。
要么是死于车满载，要么是死于招鬼失败，被厉鬼的规则杀死。
兴许是石年的死给了女孩莫大的勇气。
小薇尝试地开口道：“诡异公交车，欢迎你们的乘坐。”
车下的纸人们，不为所动，麻木空洞的眼神直视着小薇。
许默扶额，望着逐渐减少的时间，他有点后悔让这个女孩做这样的行为。
距离公交车五分钟驾驶停留时间还剩下一分钟，再不做尝试，恐怕就没机会了，必须要重新启动公交车。
许默硬着头皮对小薇说道：“加个张坚试试。”
小薇不明所以，但她还是迅速反应了过来，重新说道：“诡异公交车，张坚欢迎你们的乘坐。”
刹那间，小薇察觉到手中拿的墓碑仿佛极寒玄冰，不断刺激着她的神经，但她死死咬牙，强撑着举起墓碑。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人皮纸人带头，开始往车上走来，剩余的纸人紧随其后一同走入车厢。
见状许默松了口气，这十个人是不可多得的乘客资源。
五分钟的倒计时还剩下十几秒，许默果断地关闭公交车，踩下油门，往下一站。
小薇则是站在原地，举着张坚的墓碑，她自己原先的位置则是被纸人家族所占据。
公交车的黑色显示屏此刻的乘客数量变成了：33。
对于小薇能够招鬼成功，许默也感到一丝意外，他没有想到张坚的名字这么好用，单单是一个名字，在杨间遭遇报纸鬼袭击时救下了他，现在又是这个名字成功帮助许默招揽到了十名纸人乘客。
握住张坚墓碑的小薇也似乎没有因为失去座位而被袭击。
墓碑的作用，远比许默想象中的要大。
张坚，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许默眼神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