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言情小说 > 爱上设计师 > 三十七、那年他的伤痛(六)

  爱上设计师设计师奇遇三十七、那年他的伤痛柏崇森点头。

  “还有一个办法,如果小林愿意,可以把资产合法转移,架空柏氏集团,那时你就回来,然后按照我的遗嘱,你自己管,实际上就是让他们瞎搞,大不了到时让柏氏集团垮掉,让这些蛀虫陪葬,一了百了,省得老是惦记,他们也无话可说。”

  父亲说着,苦笑一声:“但是,这个做法,小林恐怕不太愿意做。”

  “为什么?”

  “他是商业天才,不会拿自己的荣誉来玩,不会允许一上来就先打一个大败仗。”

  柏崇森同意,弟弟这么好强这么自信的人,他可以失败,但不会让自己未战先败。况且,柏氏集团是父母一生的心血,他也不可能背着败家子的名声去做这个事。

  “还有一个办法……”父亲犹豫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说道:“算了,算了。”

  “爸,你说呀。”

  “不说了,不是什么好办法。”

  “是不是好办法,你说出来呀,我不想一个人呆太久。”

  “我知道,我当然希望你回来得越快越好,你妈妈疼了你这么多年,又背负了这么多屈辱和痛苦……”

  他长叹一声后,一会儿才说:“可是,那些人太出格了,他们不仅仅要柏氏集团的财产,还要让我家破人亡,还要让你妈妈,这个当年下嫁给我,并且帮助我走到今天的,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身败名裂,他们这么狠,我没办法了,我柏荣是什么人,怎么会让他们得呈?”

  病已经重了,人已经瘦得只剩下骨架了,但是说这句话时,柏荣还是透出了一股狠劲,依稀可见他病前的风采。

  “你如果不走出这一步,柏氏集团就相当于拱手让出,而且我怕你想脱身也脱不了,到时成了人家一件工具,而你妈和你弟,更是一辈子都只能在那个破地方呆……阿森啊,给你弟几年时间吧,保住我们这个家,保住这个集团。”

  柏崇森说:“要不要,重新做一次DNA鉴定?我怀疑这是假的。”

  不止一个人说柏崇林长得像父亲,没有血缘,怎么可能?

  父亲沉默了一下:“是有这个可能,但是,你妈妈在看到鉴定书后的态度,说明她……阿森,我也不瞒你,当时,我也心碎了,我非常生气,我是花了一天多才冷静下来的……是不是重新再做鉴定,对我来说,没有意义了。”

  “怎么会没有意义,如果证明是假的……”

  父亲摇了摇头:“是真,是假,我现在都没有精力去扎腾了,我这份遗嘱,那些人肯定以为跟DNA鉴定结果有关,因为我正是要给他们这个错觉,其实里面没有一个字提到有没有关,所以有关没关,都不影响这个遗嘱,现在急着证明那是假的的话,反而可能引起对手的警觉,他们如果趁现在直接攻击,我们应付不过来的。”

  父亲说了这么多,终于有点累了,躺着闭目养神了好一阵,又喝了水才又说下去。

  “阿森啊,我病重之前,柏氏集团就开始出现危机,到我走之后,还会有很长的动荡期,这种情况下,重要的是稳定人心,而不是急着收拾对手,否则,对手没收拾,集团就垮掉了,所以我估计,解决问题,可能需要好几年。也就是,你得一个人,孤独地度过好几年。”

  “我没问题。”

  “你是没问题,但是,还是找一个人陪你吧,人生到了我这个阶段,我才知道,所有身外之物都是空的,而人的心却不是空的,心是永远需要陪伴的,人的一生里,有至亲,有至爱,这样的心才会得到圆满……”

  柏崇森藏好了父亲给他的东西,父亲也度过了他的第一次“病危”,但是在十天之后,他终于是真正的进入了弥留状态,临死之前,他念念不忘的,仍然是妻子,他说的话,已经含混不清,没有人听得出来,只有柏崇森知道,他反反复复,说的都是“对不起”三个字。

  最后,他利用回光返照的机会,耗掉他最后那一点力量问他:“我上次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如果,她曾经,那样过,你还会,一直视她如母亲,继续爱她吗?”

  他说:“会的,一直会。”

  父亲安详地溘然长逝,这是他生前唯一挂念的问题,听到了这个回答,他放心了。

  其实他带着许多遗憾,他没有明白地跟柏崇森说,是因为不想干扰柏崇森的心,那些照片的来历,那张鉴定书的真伪,他存有很大的疑问,他并不相信他的妻子会背叛他,他也不信,柏崇林不是他的亲儿子,他其实,很想弄清楚那一切。

  但他一句也没有说,不想让柏崇森知道他有这样的疑问,因为他希望,即使那些都是真的,柏崇森也要继续爱那个辛劳地陪他走了一辈子,却没有在人生终点处陪他的女人。也要继续爱那个,替他收获了无数荣耀的小儿子。

  一向不想阅读人类表情的柏崇森,却从他的表情里获取了这样的信息。

  这是那个黑暗时刻,柏崇森唯一看到的亮光,暗如萤火,却在他的心底,点起了一盏明灯。

  他的家,没有散,心还在一起,就不会散。

  他的亲人,即使阴阳两隔,也不会分离。

  他们的爱,仍然可以继续。

  父亲逝世后,柏家在市里最大的寺庙花了上百万元,替他做了一场盛大的法事,联系并操办的是以容发为首的容家舅舅们。

  被抛弃的带着愧疚的母亲,还有茫然失措的弟弟,紧跟在柏崇森的身后,跟随着寺庙里大和尚的指令,一起下跪,一起叩头,一起按要求跟父亲的灵位说话。

  那是他们最后一次彼此靠近,他的身后是弟弟,弟弟的身后是母亲,有时走急了,弟弟的脚会碰到他,然后会说一声抱歉,他也会回应没关系,这如此疏远的客气,却是此前最后的交流,不知道母亲和弟弟是什么心情,反正他,整颗心都在流血。

  容家舅舅们把这场法事,当成是柏氏集团权力交接的一场预演,春风得意的他们,不再掩饰他们对于母亲和弟弟的厌恶之情,处在悲痛和挫败、焦虑中的母亲和弟弟,难免有走神、迷茫的时候,动作或有不到位,这时,容家舅舅们就会争相毫不客气地指责他们,说他们笨,说他们不敬父亲,说他们不懂规矩,柏崇森看到母亲一次又一次偷偷的抹眼泪,心顿时也碎了。

  可是,他却没有出面替母亲和弟弟说话,因为父亲给他打过预防针,容家舅舅们的素质,决定了他们会这么做,而他必须硬起心肠,任由这一切发生。

  然而他完全懂得了父亲的苦心,如果他不出走,就算母亲和弟弟能留在S市,恐怕也会被这些舅舅踩踏在脚底下,在这样肃穆而悲伤的法事中,他们都能这么迫不及待地对待悲伤中的母子,以后更不要说了。

  那个晚上终于到来了。

  他一路小心翼翼,避开了所有的熟人,孤独地离开了那座曾经温暖、温馨、并给他带来过无数荣耀的城市。

  第一次,在离开这座城市时,得不到一句放心不下的叮咛。

  第一次,在进入火车前,没有任何人依依不舍地送别。

  这次半夜的出行,其实就是一次逃难。

  只是,他人“逃”出去了,“难”却被分成了两半,一半留给了留在这城市的母亲和弟弟,一半被他带走了。

  躺在卧铺上,对着隔板,他泪流满面。

  他知道,明天,整个S市商圈,将会因为他的突然出走而地震,会引起猜测,他引发了一场风雨,自己躲开,把这无情的风雨,留给了他在这个世界上仅有的两个至亲。

  这一别,何年再能相逢?何时才能再出现在母亲身边,对着这个为他操劳了二十多年的女人,叫一声妈?何时,再能尝一尝,妈妈做的糖醋排骨?

  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到了那一天,他一定要妈妈,为他做一大盘,不,是一大盆她会做的所有拿手菜,不但把这几个月,还要把以后的那几年没吃到的,全都给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