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明末擎天柱 > 第五十一章 乡勇见血

  牛二是梅帮的打手,专门负责收帮里的高利贷,那些穷人来借钱,肯定是还不了的,他就负责上门砸烂人家的灶台、门板,搜罗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把人家的女儿儿子抓走卖掉抵账,若是人家的婆娘还有几分姿色,他也要揩油之后卖人家的婆娘去妓寮,总之用川人说法,牛二就是一个头上长疮脚底流脓的坏蛋。

  这样一个坏蛋肯定逃不脱黄世信的手掌,当他和他的兄弟伙被押送着来到城西大营,看着那些乡勇仇视的目光,他觉得自己死定了,结果他们被押进了一座寨中寨,这座寨子里的房间黑漆漆的,几十号人被塞里面,各种气味实在难闻,且有人趴在滚粗的原木上朝着外面喊冤,更有人大放厥词说甚么南充的官凭什么管本地人的闲事,立马就有协勇过来提着木棍朝里面捅,捅地那些喊叫的人叫苦不迭。

  “都给老子安静!”

  有人过来敲了锣,锣声在环形的木寨囚牢中锵锵回想,有人过来打开牛二所在的牢房门,将里面的人提溜了十个出来,牛二恰好在其中,这十个人被一队手持火把的协勇带到了一扇门前,那带队的什长冲他们十人吼道:

  “我只说一遍,都给老子听清楚了,你们可以活,进去之后看你们自己的造化。”

  牛二听得不对劲,身体使劲地朝后缩,背部被盾牌顶住,他开口求饶,眼前大亮,连同着那九人被推入了木寨之中,后方门板关上,从上方丁零当啷扔下来些许武器,有单刀、有长矛、有盾牌,有大斧,有铁棒,然后是十件皮甲,十人看的不明就里,手底下却没闲着,七手八脚地给自己套上皮甲,还相互帮扶着捆扎结实,随后捡起武器看向上方那寨楼中若隐若现的几百张面孔。

  牛二握着手中的刀盾,转着脑袋去细看,在那火光之下,寨楼上的人眼神如饿狼盯住猎物般闪着光芒,扫视了一圈这圆形的内寨,他突然好想明白了什么,把刀盾朝着黄泥地上一扔,趴在地上仰头对寨楼上的人高呼:

  “爷爷饶命,爷爷饶命啊!”

  寨楼上鸦雀无声,这群人对面的木门打开,十一名身着皮甲,手持各式武器的乡勇鱼贯而入,迅速摆出阵型,正前方一名枪牌手与一名刀盾手,两名狼筅手在他们两侧将5米长的毛竹杆朝前对准慌乱的十名敌人,两侧各有长枪手两名护卫侧翼,其后是两名镗钯手压阵,中有一名旗手,背梭镖,持旗枪,是为什长指挥。

  看着他们这个刺猬般的阵型,牛二终于确认了自己的猜测,在他们梅帮有种暗地里捞钱的活动叫持兵死斗,几乎就是掳掠一些过往的旅人,发给刀兵,与帮派里的打手关进一间二层的屋子,让他们死斗,楼上租给那些闲暇无聊的有钱人体会血腥刺激,当然往往死的都是那些从未摸过刀兵的旅人。

  “杀、杀、杀!”

  寨楼上的乡勇们整齐划一地喊出杀伐之声,那十名新卒纷纷看向对面紧张慌乱的敌人,什长王小二紧了紧手中的,冲身旁与他一同演练鸳鸯阵已有五日的同袍们小声道:

  “大麻子、郭秀才,你们打头阵,赵三圈、徐二虎你们跟上,其他人都按照事前说好的来,可别给老子丢了第一什的脸。”

  “喏!”

  十人齐齐喊道,枪牌手大麻子先行一步,刀盾手郭秀才紧紧地跟在他身侧右翼朝前行进,赵三圈和徐二虎各持一杆狼铣护住两人外侧,同时又如两具封门的钻头般抖动着狼铣发出“沙沙”的特有声响堵住了那群敌人逃跑的路线。

  四名长枪手与两名镗钯手在更外侧等候漏网之鱼,王小二则把旗枪插在原地,抽出腰间戚刀与背后的梭镖,矮着身子通过同袍们脚下的缝隙观察对面的动静。

  “干啥子,干啥子,你们要干啥子!我就一个平头百姓,你们不能这个样子!”

  “不玩了,放我回家,我要回家!”

  “军爷饶命,饶命!”

  对面的十人一看眼前这阵仗,有三人如牛二般弃了刀枪,不是跪在地上乞求,就是跑向来时的那扇门使劲锤门板,还有一个蹦跶着朝寨楼里的那些乡勇们呼喊,妄图引起他们的怜悯之心。

  寨楼内,黄世信又换了一身官袍,背着手在一众围观角斗的乡勇背后走过,嘴里喃喃低语着:

  “都看清楚了,第一什有没有动作变形,哪些地方做的不到位的都记下来,以后上了战场,你们面对的可不是这些只会欺负百姓、霸占女人、拐卖娃儿、拦路杀人、为祸乡里的丘儿,你们面对的是比他们凶残十倍百倍的吃人恶鬼!”

  楼下传来两声惨叫,站在寨楼里围观的一些乡勇身体一阵哆嗦,只见青皮们被阵型堵在了墙角,一个青皮被赵三圈的狼铣劈头盖脸地扫中,脸面如同划了几刀的西瓜般朝外呲血,他瞬间失去了视野,扔掉手中的大斧捂着眼睛朝侧面奔逃,长枪手看准时机箭步上前,一枪就将他钉在了厚实的木墙上,长枪手却因为用力过猛,被弯曲的枪杆传来的反作用力抖地脱手。

  什长王小二上前一把将正准备拽下长枪的同袍拉到后面,一个趴在地上爬过来的青皮长刀一挥,堪堪将那名长枪手的左腿划破一道口子。

  长枪手闷哼一声,不敢呼痛,连忙退到后面去拔王小二留在场中的旗枪,王小二则拔刀与那使刀的青皮对砍,两下交击之后,王小二朝后一退,一杆旗枪斜着扎过来,那青皮全部的注意力都在王小二身上,哪里看得到依靠视觉死角杀回来的长枪手,旗枪猛地贯在青皮后肩,青皮发出杀猪般的惨嚎,被旗枪贯在了地上。

  “满仓你个憨牛,力气收着点,王什长救你两次了,再不收力,你娃想死说!”

  站在寨楼上的一个乡勇实在忍不住了,他叫钱满囤,是钱满仓的亲哥,两兄弟从北直隶背着老娘逃荒过来,入了黄世信的乡勇,他们以前是军户,受过一些训练,满囤枪法耍的有模有样,满仓则势大力沉,入乡勇营后,原本是让满仓去当狼筅手的,可这一根筋的家伙就喜欢耍枪,还说什么家传枪法不可废,现在却在角斗场内第一个挂彩,真是让钱满囤这个平时吹嘘自己兄弟多么多么厉害的家伙在同袍面前丢了脸。

  “啊~”

  又一个青皮被郭秀才的戚刀撩中面门,立时倒地,旁边那个吓傻了的青皮突然血气上涌,大喝一声“老子和你们拼了”,高举铁锤朝着郭秀才砸来,那郭秀才竟不举盾格挡,反而弃了手中圆盾,就地一个驴打滚从那青皮胯下滚过去,右手戚刀搭在左手的手甲上一撩,那青皮尖叫一声,捂着下体跪倒在地,那郭秀才还没起身接着回头一斩,锋利的戚刀从那青皮腰间砍过,青皮叫的更惨,整个人都扑在地上抖动不停。

  “咦,好俊俏的地趟刀!”

  同样站在乡勇群中观看的韩赞初脸皮抖了抖,双目灼灼地盯住了郭秀才,这小子的手艺不似军中学来,反倒像是个江湖中逞凶斗狠的人物,他将此人默默记下,身为黄家的护院总教头,现在的团练总教头,他有必要摸清楚这些人的来龙去脉,以免有宵小混入其中对四少爷不利。

  不止他吃惊于郭秀才的伸手,他的同袍们也十分吃惊,这个平日里除了按时操练就去寨外花销,经常左手一只烧鸡,右手一囊果酒,嘴里叼着旱烟的三十出头的汉子,除了嘴上偶尔拽文,并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给人一种滑不溜手的混子感觉。

  怎么杀起人来如此凶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