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行者姚远 > 第十六章 飞过新藏线

  几个人拍够了照片,还觉得意犹未尽,想再往上走走,更接近冰川一些。毕竟山就在那里,每个人都想登上自己更高的高度。没走两步却被执勤的武警拦下了。

  这些年珠峰的保护越来越严,没有允许,一般游客只能止步这里。估计再过些年,普通游客再想来珠峰大本营,可能都会被限制了。

  其实这样也对,旅游者对当地经济建设起到帮助的同时,也在破坏着环境。就在刚刚从停车场徒步上来的那两公里路,沿途就有不少垃圾,一看就是游客随手丢弃的。这是个矛盾,就看当地是怎么协调了。

  “我觉得就不应该让游客来到这里,游客多了会影响环境,你看那些垃圾!再说人类活动肯定会影响生态,那个冰川比我照片里看到的小多了,肯定是人类活动影响的,全球变暖了!”

  “姐姐,你看到的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现在是夏天,是雨季,冰川会随着季节变化,自己也会有变化的。再说温室效应下的气候变化也不一定全是坏事,最起码对华夏来说,对粮食产量还有西北地区的荒漠改造还是有些好处的。”

  站在世界最高峰的下面,姚远的心思居然关心起全球变暖的生态问题,望着那冰川冰舌后退留下的大片砾石滩,跟小陈夫人探讨起来。

  “但是,不管怎样你得承认,人类的活动确确实实伤害了大自然。”小陈夫人有些偏激的环抱理念让人头疼。

  坐在帆布搭成的帐篷餐厅里,姚远点了一壶酥油茶,又要了一张土豆饼,吃完后就往藏式长榻上一躺,开始打盹。另外几个人跑到邮局去写明信片了。

  姚远没有想给谁寄明信片,只想自己安静一下。想想些事情,但脑子却不能集中精力,估计是海拔高的缘故吧。躺在那里不久居然就睡着了。

  “远哥醒醒,远哥醒醒!”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大狗的声音,姚远不情愿的睁开眼睛。

  “你刚刚是不是做梦了?嘴里嘟嘟囔囔的,是说梦话了。”段小红在一旁捂着嘴,笑着。

  姚远半天才缓过神来,双手揉揉脸,含混不清的答了句:“有点累了。”

  “累了咱们就下山,去县城修整一下?”段小红对他很是关心。

  姚远拿起手机看了看,又犹豫着把手机收了起来:“那什么,你们等我一会儿,我也去趟邮局。”

  剩下的几个人狐疑的相互望望,远哥这是怎么了?做噩梦了吗?怎么觉得不对劲?

  大狗在后面小跑着追了过去。

  回到DR县城,休整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到了分手的时候了。旅途中的遇见好像很容易,但终究都是要分开。毕竟每个人的目的地各不相同。

  贾礼亮在做着最后的努力,想让姚远改变行程,跟他们一路去江孜、去浪卡子、去羊卓雍措回拉萨。姚远看上去心情非常好,但是态度很坚决:“不去了,我们得去XJ、有事呢。”

  定日街头,几个人相拥告别。五大三粗的贾礼亮,眼睛里居然闪着泪花:“远哥,等我以后去京城找你,你可得请我吃烤羊……”

  姚远想去XJ、去宁夏、甘肃,还想去内蒙。不只是玩,顺路还可以考察、学习一下。这沿路都是牧民的天下,烤全羊各有优势、各有特点。他计划的回程路线这些地方都能路过,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能错过。

  再说反正要回京城,怎么走都行,就是不想再走回头路。车况良好,身边又是有最可靠的朋友。就挑战一下新藏线吧,219国道,听说那是华夏海拔最高,难度最大的一条线路。

  当然姚远嘴上是这么跟大狗说的:“既然回去准备开个卖烤羊的馆子,就得弄明白烤羊是怎么回事,借着返程沿路一路吃回去!都叫烤全羊,得弄明白这个XJ烤全羊、宁夏烤全羊、内蒙烤全羊跟咱们那天吃的XC烤全羊都有啥区别。”

  “远哥,咱们那天吃的烤羊是四川风格的。”大狗在一旁给姚远拆了台。

  新藏线,指的是从XJ喀什出发,到达拉萨的一条进藏线路。这条路是许多越野穿越爱好者的向往,是进藏难度最大的一条路,沿途要翻越若干个大阪,平均海拔最高不说,危险也是最大的。可谓山高路险。

  此去一路,定日到阿里狮泉河有九百多公里,而从狮泉河下到XJ喀什还有一千七百多公里的路程,这一千七百公里可都多半是土路没有铺装。总共两千六百公里到喀什,这可是个极大的考验,而且还是单车走,更增加了几分难度与挑战。

  而姚远心里却很笃定,毕竟车上多了一个亲兄弟,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无兄弟、不越野。痛痛快快耍一趟,回去专心做事情。

  有了计划就有了努力的方向。就连脚下的油门都觉得轻快了起来。

  穿行在后藏地区,景色美得不像话,那种美里面还带着一种震撼。荒凉辽阔的大地上,神山冈仁波齐,庄严的身影披着白色的雪顶伫立,不远处的圣湖玛旁雍错神秘幽静,水色变幻中带着一种摄人魂魄的美。

  大狗一路在旁边赞叹着:“真美,这是真的美啊,天堂一样的美。”

  “天堂?澡堂子吧,那个湖据说是西王母的浴池。”车上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没营养的话,车向着今天的目的地疾驰。

  去年刚刚修通的柏油路维护的不错,他们计划今晚赶到阿里。这个速度、这个行程已经不是旅游者的节奏了,有点像赶路。而沿途著名的扎达土林、古格遗址等等风景名胜,都没在那哥俩的计划当中。

  撒了欢的越野车在藏北大地奔驰,路两旁成群的藏野驴被惊起,向着远处雪片的方向跑去;水泊里的黑颈鹤贴着水面扑棱着翅膀,渐渐飞起在水面上留下一道波光。就连藏羚羊那优美灵动的身影也随处可见。高原上越野车自由奔驰向着远方。

  车笛一声鸣响,离开拉萨的火车开动了。又一声鸣响,离站的火车速度越来越快。

  卧铺车厢狭长的走廊里,有个姑娘坐在那里望向窗外,一动不动。拉萨城远了,那曲也过了,几个小时过去了,那个姑娘依旧未动。姑娘注视的草原上有成群的羊儿在吃草;与铁路并行的公路上,有越野车追逐着火车竞速。

  火车经过了唐古拉山口,车厢里的的音响突然有一首“青藏高原”响起,窗外雪山皑皑、姑娘潸然泪下。

  入夜,阿里的中心区域狮泉河。一个鸡毛小店里,一个砖砌的炉子上,开了若干个灶头,每个灶头上都坐着一把搪瓷大缸子,缸子里炖着大块的羊肉冒着水汽,水蒸气氤氲弥漫。有一对失业、丢了工作的爷们,各自碰着一个大缸子,吃的眉开眼笑,吃的没心没肺。

  离开狮泉河再向前去,柏油路上跑了一百三十公里的样子,班公湖到了。班公湖里出产高原冷水裂腹鱼,班公湖旁有个著名的渔庄。那哥俩肯定不肯错过,毕竟这里可能是到达XJ叶城前,最后一顿像样的伙食了。高原冷水鱼落在四川厨子的手里,味道自然不必说。那多油多辣的烹调方法也最对高原人的胃口。

  高原强烈的紫外线,已经把姚远晒成了黑人,反倒是大狗还好,几乎没怎么晒黑。两人站在一起,一度让鱼庄老板以为他们是一个援藏干部,带了个藏族司机。

  吃着鱼,看着外面波光粼粼的湖面,老板指着湖水的远处:“那边就是阿三控制的地区,这里是距离克什米尔最近的地方啦。不过也是奇怪,都是一个湖,咱们中国这边水里有鱼有虾的,但是到了阿三那边,不知为啥成了一片死水,水里啥也不长。”

  过了班公湖柏油路就消失了,剩下的都是土路了,刚刚开始的土路还算平整。姚远把车速开到九十,也印证了那位南京陈先生的话,在这种路上跑,速度提起来也就不太颠了,就是帕杰罗车里噪音比较大,四处吱嘎乱响,没办法那是装配的原因,据说这个车就是这样,没法弄。

  车过处,后面扬起的沙尘足有一公里,久久不散。

  带着身后滚滚的烟尘,烟尘中隐约有个被放飞的灵魂。越野车劈开荒原、趟过河水,冲向界山达坂,向着叶城、向着喀什、向着巴楚馕坑烤全羊冲去。

  死人沟、红柳滩、三十里营房、黑卡达坂,巍巍昆仑山上,有一位行者在新藏线向着家的方向,星夜前行。

  三天后,BC县城有点略显老旧的街上,多了两个游客,两个吃货。两个吃货挨个餐厅转着,出了一家餐厅,又进了一家烤肉馆。每每看着别人点的馕坑烤骆驼、馕坑烤全羊、馕坑烤鱼、甚至馕坑烤鸽子,就走不动路。总要钻到人家的后厨,看着那简陋的馕坑,流口水。

  突然,当中那个黑高个兜里的电话响了,那个高个拿起电话,愣住了那里。电话铃响个不停,终于他独自走开,接起了电话:“爸,是我......是我寄的......这些年工作忙,没去看您,您和我妈还好吗?”

  九月中的宁夏天气还暖,只是贺兰山下的荒滩上。早晚已经有了霜冻,有一对流浪汉,开着越野车串访着一个个牧民开的客栈。

  一家客栈里,帐篷练成了片,客人云集,等着开晚饭。那个矮个的壮汉在夕阳下,笨拙地剥开一只刚刚宰杀的滩羊,取出羊肚稍作清洗,切下几块新鲜的腿肉塞了进去,灌进去些调味料、蔬菜水,又将那个鼓鼓囊囊的羊肚埋进火堆。

  帐篷中间的空场上有个黑高个,在游客的围观下,转动炉火上的一只烤羊,嘴里还唱着一首难听的歌曲。

  客栈门口,停了辆帕杰罗V73越野车,脏的不成个样子。

  十一国庆节,G6高速HHHT服务区。那辆V73停在厕所门口。大狗在车的右侧,手里举着电话:“妈、妈、妈,我真的没胡闹,这次出来收获可大啦。我跟你说,厨子就必须得出门长见识,要不一辈子就是个厨子......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等回去慢慢跟你说。我今晚就能到家,但是你可得拦着点我爸,他要是敢动手,我就又得离家出走啦。”

  驾驶座上,姚远也举着手机:“爸,是我,我今晚就到京城,我想去看看我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