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远猜到了，黄老夫妇可能会喜欢吃俄餐，但是没想到他们是这么的喜欢。吃的开心的黄药师今晚很是健谈。
“药酒配烤全羊，不知道你是咋想的，你自己说行不行？”
对面是张口结舌的姚远。
“是不是吃羊肉容易上火，您那个药酒也是热性的啊。”大狗在一边试着回答。
“你看看人家大狗就明白，你这还想开店呢，这点事都想不明白？”黄老也是一口一个大狗的叫着。“羊肉温中健脾、补肾壮阳、益气养血，但是是热性的食物，尤其你还是烤的。我那个方子是专攻风湿，为了祛风除湿里面的几味药也是热性发散的。你要是药酒配烤羊，一般人怕是受不了呢。”
姚远一拍脑门：“哎，我只想到了您那个酒好喝，可以卖钱，不对，是造福大众、造福大众。”
施老师在一旁笑的不行，手指虚点了下姚远：“卖钱也不是不可以，要调整一下配方，多弄出几种酒来。分别针对不同人群。比如女士适合滋阴补气，男士的又是一种补法，还得区分阴虚、阳虚，完全是不同的方子。”
“这些个酒啊，只是个保健效果，你可别当做什么真正的药酒去宣传，到时万一有个不对症，你就麻烦了。”黄老提醒道。
“明白了，可是咱们中医里不是讲究药食同源吗，我们餐饮业也有药膳一说，这当中有什么明显的区别吗？”
“扯淡！你开的是饭馆还是药铺？想吃饭去饭馆，想治病去药铺。这点都想不通吗？中医药是套完整系统，有自己的哲学体系，可不是说我有什么毛病，就吃点什么药这么简单。有病就得查病因，而中医里人是被看做一个复杂的体系，有毛病就得知道毛病是怎么得的，找到原因才能对症。头痛医头脚痛医脚，说的就是那种庸医。”
“那药膳、药酒算是个啥？”
“你说算啥？保健啊，保健跟治病可是两回事。”黄老可能觉得这种对话是在是没营养，懒得深入去跟姚远解释，脑筋一转，促狭的一笑：“我问问你们俩，我们看病有个说法叫望、闻、切、问。你们知道这个闻是什么意思吗？”
姚远刚想回答，觉得哪里不对劲，又闭上了嘴巴。
大狗在一边想当然的说道：“闻、不就是闻味儿嘛。医生闻闻患者身上的味道，患者有病，身上的味道就不一样呗。”说着说着也觉得哪里不对劲，声音也越来越小。
“哈哈哈哈。”施老师在一边笑的花枝乱颤的。姚远也反应了过来，放声大笑。
黄老恨恨的指点着对面两个年轻人：“你说，就你们俩，我跟你们聊个什么劲？！等你餐厅快开业了，我直接给你弄两个保健酒的配方，你们直接拿去卖钱就得了。”
大狗反应有点慢：“那个闻，别是听的意思吧？”
施老师又是一顿笑。
大狗对别的事情都不太上心，唯独对厨艺却有着自己的执著。今天跟两位中医老师坐在一个饭桌上，却不怕丢人，只想打破砂锅问到底：“黄老，您说吃这个烤羊本来就是容易上火，我能不能在做的时候加上几位药材，调整改善一下呢？”
“思路对，但是不容易，你总不能把药材抹在羊身上一起烤吧，那也不管用啊。”
“我那个烤羊在烤之前会有个浸泡料水入味的过程，如果加在料水里呢？”
“那当然可以了，我猜你那个料水里面会有什么姜啊、花椒啊、小茴香啊之类的，其实这些材料也是药材，也有药用价值。这才是真正药食同源的意思呢，不是说拿个吃的当做药来治病。既然这样，你完全可以加入些凉性的草药，但是经过烧烤高温后，这些草药还会不会有效果，那就单说了。还有你那是食物、是菜，加了草药的味道还好不好吃，那也得另说了。”
“食物就是食物，味道和营养价值是第一位的，咱俩都有点想偏了。”姚远有点想明白了，接过话头：“如果加些药材对味道有提升，那就能用。如果单为了吃烤羊怕上火，喝点菊花茶不就得了嘛？”
大狗去厕所了，姚远看着面前的黄老，心有所动，欲言又止。
黄老看了看姚远：“怎么了？有什么心思？”
“我最近碰到了一个怪事，不知怎么跟您说。黄老，您相信时间可以被打破吗？也就是有人能预知未来吗？”
黄老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看姚远：“我个人不是神秘论者，也不相信什么神神鬼鬼的东西。但是时间这个事不好说。你别说你能预见未来，也别说碰见了什么大师能掐会算。有些你自己解释不了的东西，我觉得还得从个人身上找因由。”
黄老沉吟着，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才接着说：“看你的样子，你是碰到问题了，心里解不开？我只能告诉你两点：第一，有一种理论是说宇宙里根本就没有时间这个东西，时间是人类凭空构建出来的，只是一个概念。有个法国哲学家说过一句话，我思故我在。咱们华夏的哲学体系里也有这么一段话：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心同归于寂；你来看此花时，则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这两句话的意思你可以好好想一想。也许可以为你解惑。”
“第二，你觉得人的意识是客观存在的吗？如果存在意识这个东西会受时间限制吗？人的意识会直接影响到的身体，也会影响到判断力。举个例子：有人会突然觉得某个场景自己非常熟悉，好像是在哪里见过或者经历过。这些都是人的潜意识对判断力的影响。庄周梦蝶的故事你听过吗？”
黄老说的很慢，姚远听到也很仔细，大狗回来了，也坐在一边，听得不明就里。
“你们还年轻，对一些玄而又玄的东西，我建议你们离远一点。没事多读读书，对你们以后做事也会有好处的。”
施老师在旁边默默听着，听到这里突然面带微笑，来了一句：“其实我们中医都会一些看相，我看你们的面相都是不错，只要努力，你们想做的事情都会成功的！”
今天的伏特加度数有点高，酒劲有点大，姚远觉得有点上头。
姚远想通了，答应了小伍那边以装修款入股，总的装修预算将近六十万，但姚远只给小伍留出了百分之五的股份。理由很简单，村里十年的租金加起来都已经二百多万了，才占去百分之十。他那个装修公司又是村里的企业，给了他百分之五以后，村里就已经占到百分之十五的股份了，再多了不可能。
小伍有点不甘心，但是被成万叔一顿臭骂后，自己掰着手指头算了又算，开心的接受了这个结果。并且还追着姚远，希望下一家店还是能以这种方式掺乎一下。
他的算盘打的很精，整个装修预算将近六十万，实际直接支出估计都不到一半，剩下的都是间接成本。餐厅经营的好的话，百分之五的股份一年就能回本。当初那顿涮羊肉他可没白吃，姚远跟他的发小在饭桌上的算计，他可都听着呢。
这个餐厅开起来，每天连中午带晚上两餐加在一起，只要餐位上座率能有一小半，每天两万的营业额就能达到。这样每年算下来可是七百多万啊。餐饮毛利高，这个投资只能赚不会赔，想再多投点可惜支书不让啊。看来在支书那边，姚远这个大侄子是真亲。
姚远决定了，暂时不建什么玻璃大棚，控制点预算。只是在那两棵银杏树下铺上一大块草坪，上面再建两个的蒙古包，大一点的能容纳四五十人，小一点的能容纳二三十人。中间铺上石板路就可以了。西边那排房，当中尽量打通，改成活动隔断。万一以后有个稍微大型一点的活动，容纳个二百多人没问题。其余的格局都不用动，把东南角的房子改造成厨房，沿着南墙搭出十几米的彩钢棚，以后的烤羊炉子就设在这里，一字排开。
餐厅某种意义上成了自己的买卖，小伍也有个干劲，把自己队伍里的精兵强将都调了过来，拍着胸脯保证，一个月完工。
让出点股份，换来了个卖力的装修队，工期能有保证，餐厅最少能提前半个月开业。姚远也觉得心里有一点平衡了。关键是不花钱！家里给准备的一百万到现在纹丝没动。
但是招兵买马的工作得马上进行了，常大厨给介绍的那个人也得赶紧联系。接下来几天会忙的脚不沾地。
可是姚远不只是忙的脚不沾地，他的心也一直悬着。
黄老的一番话真正说到了姚远心里，他一直想为自己在都兰小城里做的那个梦找一个解释。按照黄老的意思，是自己思虑太深了，平常又不愿表达，内心深处、自己没有察觉的焦虑情绪堆积了，在梦境里得到了释放。因为正是自己心底最深处的想法，所以那个梦境会显得那么真实，那么记忆犹新。
可是为什么找到了解释，还是觉得有那种揪心的感觉呢？难道根源是在李清身上？
没错，一定是李清，李清这两天就要来京城了。
而在那个梦境里，他和李清走到了一起，有过一段浪漫的感情。可是就在那个梦境里，那也是一段刻骨铭心的悲剧。李清因为他跳崖投海自杀了！
每每想起梦境里，蓝天下、那个迅速消失在大海泡沫里的身影，心里那份悲伤是那么深刻、那么实在，实在到姚远不知怎么面对现实中的李清。
而李清后天就要到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