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玲听韩青这么说，叹了口气道：“不说这些了，韩青学弟，说这两孩子吧！你准备怎么安排他们？”
韩青这才恢复了平静道：“曼联和曼城什么时候召开青训选拔？是我们自己过去？还是什么？”
李玲沉吟片刻道：“据我所知，他们青训选拔主要是两种方式。一种是通过夏令营，一种通过球探挖掘。”
“这第一种呢，现在时间已经过了。”
“我记得今年看到他们发出的夏令营时间是六月还是七月，时间是一个星期。”
“只要缴纳一定的费用，便可以参加。”
“全世界各地的未满十六岁的孩子都可以。”
“期间通过训练，各种比赛，曼联或者曼城的工作人员会进行观看。”
“表现足够优秀的孩子就可以选入青训体系。”
“第二种，比较艰难一些。”
“虽然每年英国有很多足球比赛，只要有兴趣，学校的孩子每年都能打很多比赛。”
“很多球探会观看这些比赛，发掘足球人才。”
“但是，这也意味着，这些孩子必须不能放弃读书。我邻居的小女孩也是踢足球的，据她说，每天只有一个小时左右的足球课。而且，如果成绩不好，还会禁止参加足球课。每个星期的周末，每天才有大约一个小时的专业足球训练。”
“通过这个途径，真的很难。”
韩青笑道：“这不是更好吗？”
李玲疑惑地看向后视镜里的韩青。
韩青回头看向苏夏和汤秋强道：“这第二种方式，踢球和读书互不耽误。即使实在实在是踢球踢不出来，你们也不会以小白的姿态进入社会。”
“就想之前你们的生活一样，一边读书，一边踢球，你们不照样挺开心的。”
李玲忙道：“韩青学弟，你花费如此多的精力将这两孩子送到英国来，不要告诉我，你不是想让他们走上职业化的道路！职业化的道路的话，这样子成才率太低了。”
韩青坐回位置，闭上眼睛道：“诚然，我希望他们能够走上职业化的道路，而且能踢出成绩，向世界证明我们中国人的足球天赋。但是，这只是希望。有些事情，还是讲究时运和机会的。”
“如果他们没有这个时运和机会，我强求也没有用。”
“而且，他们真不行，我也不觉得这次英国行会白来一趟。”
“至少，增长了些见识。”
李玲惊愕地看着韩青的侧脸。
她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个年代，真的有这样为了足球而无私的老师？
她以前是不信的。
现在，她有些相信了。
看向后车座上的苏夏和汤秋强，李玲暗暗道，那我也多关注下他们好了。我也想看看，这两个让韩青学弟不惜付出如此代价也要送到迎过来的孩子，会走到何种地步！
小车驶过一片区域，李玲突然放下车窗道：“看，那里就是老特拉福德训练中心，又叫卡灵顿训练基地，是曼联的青训基地。”
韩青忙睁开眼睛，看了过去。
汤秋强和苏夏也都站起身，弯着腰，看向车窗外。
韩青感叹道：“这就是曼联的训练中心啊！这么些年来，我们中国好像也就董方卓在这里呆过稍微较长的时间。不知道这辈子能不能再看到我们中国的球员踏上这片土地？如果能，我发誓，一有时间，我会到现场观看他的每场比赛，做他最忠实的球迷！”
汤秋强吞了吞口水道：“好大啊！就这么远看过去，也感觉好大啊！感觉比我们学校的操场大很多！还有球门，网状的球门！感觉好正规！”
回头看向苏夏，汤秋强笑道：“我们不用再射沙坑了！”
苏夏“嗯”了一声，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眺望着远处的足球场，看着那绿化的草地，眸子里闪闪发光。
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化身大空翼，在这片草地上飞驰。
李玲看着后视镜里的两人，好奇道：“射沙坑是什么意思？”
韩青道：“这两孩子是江省的一个乡镇初中毕业的，那里没有足球场，学生下课后踢足球的地方就是一块坑坑洼洼的操场。在操场的左边，有一个沙坑。平时，喜欢踢足球的孩子们就把这沙坑当球门，在那里踢球，射门。”
李玲惊讶道：“不会吧？我看网上说，国内青训已经非常成熟了，到处都能看到足球场了。甚至有些足球学校，大量选拔各种有才华的学生进去踢球。只要你真正有天赋，连训练的费用都会免除的。”
韩青笑出了声音。
好一会儿，他才道：“从我读小学到他们读初中，二十多年的时间里，我就没有看过任何一个所谓的足球俱乐部或者足球学校到我们那里过！一次都没有！不，不用他们人去了，他们年年号称为青训付出几十亿，但是，这二十多年里，那个破落的中学进进出出数千学生，却从未得到任何一个足球俱乐部或者足球学校的一个足球，一件秋衣，一本图书的捐赠！”
“这些还不算什么。他们明明展现了自己的天赋，却也不被任何人承认！任何人关注！”
“三年前，我发现他们踢足球不错，带他们参加江省举办的中学交流赛，我们踢了八场比赛，决赛踢了对手一个5：0，最后憾失冠军。”
李玲茫然道：“这是为什么？你们不是5：0虐了对手吗？”
韩青嗤笑道：“踢完比赛，我们准备领奖的时候，举办方告诉我们，这是友谊赛，友谊为主。他们上传我们比赛的视屏到网上，由网民举办点赞。点赞更多的一方，就获得冠军。”
“结果，对手点赞数远胜于我们。”
“网民评价我们学校的这些孩子太过瘦弱，不符合现代足球发展的选材要求。”
“所以，最终冠军颁给对手了。”
李玲惊呼道：“卧槽，这也太扯淡了吧？什么叫做不符合现代足球发展的选材要求？什么叫做友谊赛以友谊为主？你们没去投诉吗？”
韩青面无表情道：“举办方说了，一切以他们的说明为主。”
李玲张大着嘴巴，想说点什么，最终只是重重叹了口气。
车子从卡灵顿基地远处穿过。
汤秋强和苏夏这才坐了回去。
李玲有些同情地看着两个很是激动的孩子道：“来英国也好。至少，在这里，你们要是真的在足球上有天赋，你们会崭露头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