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明末擎天柱 > 第四十七章 除恶务尽

  沱江河从内江县中蜿蜒而过,在河的下游,靠近城东南高寺山之处有一座浮桥,浮桥连接着城南卷子坳与城外五里的高寺,平日这里是南郊两乡三十一村农户挑着蔬菜水果家禽进城售卖和城里善男信女前往高寺上香的主要通道,同时也是朝东南去椑木、隆昌、荣昌、永川乃至重庆的交通要道,多有商贾旅人来往,一年四季春夏秋冬骡马嘶鸣,将蜀绣、盐茶、川酒、木耳、松茸、药材、橘蔗等物资通过成都重庆两府发往北、东二面售卖。

  早年这里设了厘卡,两头都有税吏带税丁抽税,赚的那个叫盘满钵满,自崇祯帝罢黜税监,不与民争利后,这座桥便变得越发热闹,献贼攻内时焚烧过此桥,后重建,用大船打底,十二道粗大的铁锁贯通,上铺厚实的木板穿钉锚固,连载重物的马车亦能轻松而过。

  桥面除了来往匆忙的商贾小贩,挑担背篓的乡下农户,更有优哉游哉的在家丁随从下出来游玩的富家子弟,见一个面貌丑陋,蓬头垢面的乞丐怀抱一个婴儿,身前背后俱有三四个目光呆滞的乞丐孩童,全都散发着惹人反胃的恶臭,有的女子不忍,让家丁过去撒了几个铜钱,那乞丐就摁住身前孩童的脑袋,做谢说些好听的话。

  又有两七八岁的孩童乞丐在他不远处,没了双腿,屁股蹲在一块四四方方的木凳上,用绳子绑在肩头,双手扶着桥面一步一挪,逢人便伸手讨要铜钱;更有杵着拐杖的女乞丐拖着一个没了眼睛的女童沿桥乞讨,那女童约莫五六岁光景,双眼闭着,亦步亦趋地跟在女丐伸手,小手紧紧地攥住女丐的衣角,深恐失去支撑从这摇晃的桥面上甩出去。

  有人见女童可怜,过来在女丐碗中施舍些铜钱,女丐从桥头走到桥尾,已装了满满一碗,她高兴地将铜钱扫进百衲衣的内袋,又端着碗拖着女童回转桥头,迎面撞上一个身穿黑绸的胖子,女丐面色一凝,无奈地将刚刚装满的钱袋塞进胖子伸出的大袖中。

  万三胖掂量了一下手中钱袋,得意地冲女丐道:

  “怎么样,老实多了吧。”

  女丐转头看向女童,面上无比冷漠地答道:

  “三爷,没了眼睛这辈子都只有靠我们丐帮,当然老实咯。”

  万三胖点了点头,从女丐身旁擦肩而过时说:

  “趁着这个时候还讨人喜欢,多跑几个盘子,今天,给她一顿饱饭,让她明天卖力点,不喊可不行,喊多了,人的心就软了,给的就多。”

  “要得!”

  女丐答应一声,拖着女童继续朝前乞讨,还没走到桥中央,就见万三胖气喘吁吁地逃了回来,她开口喊了两声,那万三胖却没应他,见他跑向桥头,未几又跑了回来,女丐疑惑地眺望过去,只见桥头一阵骚动,过往行人皆放快了脚步,原本人潮汹涌的桥面迅速从中央朝两头清空,桥面上只剩下她和女童、万三胖三人。

  “三爷,发生啥子事了。”

  万三胖依旧不答话,他看向四周,见浮桥上游有三条小舟过来,连忙趴再浮桥的锁链上朝着小舟挥手,大喊:

  “船老板,载我一程,我出五钱银子。”

  那三条小舟上的人似乎听见他的喊声,都缓缓地朝这边靠来,此时,女丐发现了事情不对,浮桥两头的人群散去后,有两拨手持长枪,背着长牌,其后跟着数名弓手的红甲兵正朝他们小跑而来。

  女丐见状,一把推开女童,女童摔在桥面上,哇得哭了起来。

  女丐上前拽住万三胖的衣袖,面露焦急之色道:

  “你得带我走,要不我把你的丑事全部透出来!”

  “滚开,你这个贱货!”

  万三胖一把甩开女丐,还上去踹了一脚,女丐别看杵着拐杖,其实身子骨健朗的很,被万三胖踹了一脚后只踉跄了一下,便举起手中拐杖给了万三胖后脑一棍,万三胖吱哇乱叫着转身,夺过女丐的拐杖,一把扔进河中,见那三只小舟距离自己尚有二十来米,而两侧凑过来的乡勇却已只有十五六步,他也顾不得许多,穿过锁链朝着河中一跃,轰地炸起一片水花,扑腾着朝那三条小舟游去。

  “救命,救命,我不会水!”

  “接住!”

  一张渔网抛过来,万三胖连忙拽住渔网,渔网那头传来大力,拖拽着他到了小舟边,两个壮实的渔家汉子将他拖上小舟,万三胖躺在舟里,着急忙慌地从大袖内解下钱袋,双手捧着望向日头下的一名壮汉道:

  “船老板,都是你的,快送我回东兴。”

  那日头下的壮汉看不清眉目,只是抽出别在背后的戚刀,雪亮的刀锋架在了万三胖的脖颈上,嬉笑着说:

  “张开你的狗眼看清楚,老子是太爷手下张字营第八队队正张淼水,奉太爷令,抓的就是你们这些勾结贼寇的奸细。”

  万三胖一下子就软在了舟上,口中大呼冤枉。

  “不是的,我不是奸细,我就是丐帮的一个丘儿,在桥面上混口饭吃,你们不能冤枉人啊,我连内江城都没有出过,哪里去勾结啥子贼寇啊!”

  “太爷说你们有你们就有,废话啷个多,留到衙门口去讲。”

  万三胖见眼前这个军爷软硬不吃,趴着船就想往河里跳,站在他背后的那名乡勇一个刀背就敲在他脑门上,他哀嚎一声就重新躺展。

  此时,桥面上的女丐被乡勇们拿下,乡勇哄着那个瞎了的女童,将她抱起,一并朝着县衙而去。

  今天,是内江的土匪恶霸、混账丘儿的受难日,什么梅帮、花帮、万家帮、丐帮、滚龙帮统统遭了秧,手下的堂口被那群穷凶极恶的乡勇捣毁,敢于反抗的帮派分子没人能在这些盔甲俱全,刀枪锋利的乡勇手底下走上两回合,就连自持打遍内江无敌手的“大刀”江老爷子,大刀挥舞地虎虎生风也只是在人家身上留下了几道破口子,然后被后发先至的十几块长牌顶住,十几杆长枪捅过去,江老爷子也就像破麻袋一样瘫在了他滚龙帮的正堂上。

  一群一群的地痞流氓被乡勇们用草绳穿着走向县衙,有好事的居民点了炮仗,更多的人反应过来振臂喝彩,为这些为民除害的乡勇们鼓掌,更有平日里被欺压的狠的苦主们齐齐相邀,来到县衙前,请了几名状师在门口写讼状,充分发挥了劳动人民趁他病要他命的优良品质。

  县衙内的院子和县衙外的大坝子上蹲满了从内江各处抓来的恶霸,这些人平日里作威作福在老百姓头上拉屎撒尿,现在却被那五百武装到牙齿的乡勇们看守,各个心有不甘,可又能怎样,县衙那雪白的外墙旁立着十副站笼,起先想逃的一些人不是背部中箭,就是被枪戳死,还有两个倒霉的更是被砍了一只手掌,全被关在里面示众。

  围观的群众看着这些杂碎如受惊的鹌鹑般蹲在那里瑟瑟发抖,纷纷破口大骂,以前那个王知县不为民做主,就想着捞钱,现在的黄知县愿意为民做主,而且还动了真格的,当然要落井下石,让这些为祸乡里的家伙死无葬身之地。

  只是偶有一些人面露期期,这里面有些人也是他们的亲戚,走上了歪门邪道,看过缉拿告示后,知晓有人勾结贼寇烧了黄知县的兵粮,而今粮食紧缺,这些人还干出等同十恶不赦的大罪,想来黄知县定不会轻饶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