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明末擎天柱 > 第二十九章 百花楼中

  百花楼坐落在文英庙上方,要走一个大坡到内城城门口处,拐角就立着一幢三层建筑,装饰的十分奢华风雅,是内江一等一的妓寮,门口的龟公见黄世信主仆二人过来,立马就认出了他的身份,干他们这行的,绝大多数时候,小道消息就是他们的命脉,若是连黄家的疯举人都不认识,他不如把招子抠出来当炮踩。

  “哎哟,举人老爷,里边请,里边请,嬷嬷,黄家举人老爷来了,赶紧看茶。”

  门内的小花园内种满了喷香的花草,老鸨子从楼内撵出来,一看见黄世信就满面春风地迎了上来,对于这些秀才老爷,举人老爷,进士老爷她的套路可是熟稔的很,也不靠的太近,隔着三步就停下施礼,然后殷切地道:

  “四爷是头次来咱们百花楼吧,恰好三爷正在听曲,红蔓正陪着呢,不若让青萝陪您去御蜂阁,这不恰好在三爷隔壁吗?”

  “不用,此番我是来寻三哥的。”

  老鸨子一听立马色变,前段日子黄家的表少爷李夔带着几个凶汉过来大闹了一场,硬是用麻绳将黄三少爷给绑回去了,场面整的一塌糊涂,黄三少爷若是就范倒没什么,无奈还和李夔练了几招,打碎杯碟碗盏无数,百花楼又不敢去黄家要赔偿,只能打碎了牙合血吞,没过几天黄三少爷又被放了出来,死性不改地继续来和红蔓纠缠。

  要说这黄家也不是没钱给红蔓赎身,但黄家也是要脸面的,硬是不给黄三少爷那两千二百两的银子,让红蔓这个快要过气了的扬州瘦马价格直线下跌,再过半年,待到红蔓满十八,老鸨子都觉着恐怕要砸在手里了。

  且这黄三少爷也是个怪人,手里的钱也是时多时少,自打半年前着魔般缠上红蔓后,就不准红蔓再接客,银钱几两、十几两地朝这边投,就跟小孩尿尿般断断续续,也不知红蔓哪根筋错乱了,还和这个黄三少爷来了个情投意合,老鸨子逼她接客她就提着剪子自尽给她看。

  原本百花楼有的是招数让她服软,可顾忌黄三少犯浑,真要弄出点什么事情来,百花楼的后台也许不怵黄家,但黄家背后的李家他们可真招惹不起啊!

  于是就成了这么个尴尬的局面,听水轩都快成这对野鸳鸯定期私会的黄家外宅了。

  这不,黄家的四少爷,疯举人上门来了,不知道这次又要打烂多少东西?

  老鸨子连忙朝龟公示意,赶紧去听水轩把那些摆件收起来,他们要打就打吧,只要不点火烧了百花楼就行。

  当下,老鸨子一脸强撑起谄媚的笑容领着黄世信朝内走,边走还边向他介绍今天来了哪个举人,哪位大户人家的员外,哪位公子,明里暗里都在表达请不要闹事的意图。

  三层的阁楼内天井中正有戏班子在唱《雌木兰》,曲子是那个曲子,内容却让人不堪入耳,那个衣着暴露的雌木兰刚唱了“我做了将军如许年,回家却如何生得子”,旁边一个女扮男装同样衣着暴露的饰演丈夫的便唱“情妹妹莫要慌乱了,哥哥自有万般的妙,千番手段任你挑,好比那潜迎就位蛇缠腰,哥哥定与你连理绕!”唱着唱着就开始上演春宫图,让黄世信大开一番眼界,而台子下面还有操切地人跟着叫好不已,抚掌鬼叫。

  这座把艺术与皮肉生意完美结合的青楼的确很诱人,不过转念他一想自己是天命战士,是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便黑着脸狠狠地剐了那台上色香味俱全的两位女子,在心底严肃地批判起来。

  黄世信跟着老鸨子上了三楼,听水轩里,一名面貌与黄世信有七分相似,头戴纶巾、身穿素白襕衫的公子哥正抱着一名身材消瘦,面容姣好的玄衣女子,两人坐在开阔的大窗前看着下面的戏子,两人还不时耳鬓厮磨地说着情话,老鸨子走到廊下咳嗽了一声,黄家三郎世礼扭头看过来,见黄家四郎世信也在看他,眉目一肃,也不起来,只是语气冰冷道:

  “怎么,不让李夔来打我,却让举人公来劝诱了?”

  黄世信脸上堆着笑,对于三哥,以前他是鄙夷的,认为他不务正业,声色犬马,就是个废人,可被未来洗礼过后,黄世信反倒对他越发欣赏起来,三哥至情至性,不像那些读书人一般虚伪,若以真心待他,他必以真心回报,只叹自己昔日见识浅薄,平白错过了与三哥交好的机会。

  “说的甚么话,这位夫人,敢问红蔓姑娘的身契何在?”

  原本耷拉着眼眉准备等他们一会儿打起来就开始大呼小叫的老鸨子闻言立马精神了,黄世礼也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黄世信,问:

  “不可能,母母不会同意的,难道是老汉,不对,以他的性子,屁都不敢放一个。”

  黄世信笑着看向老鸨子,语气加了些举人公的威严。

  “杵在这里作甚,还不去取?”

  “哎哎哎,四爷,您老稍后......瞎了眼的龟儿子,还不给四爷三爷上好菜上好酒!怠慢了两位爷,你们就等着吃耳屎!”

  老鸨子连忙以前所未有的高速朝楼下跑去,龟公和两个小龟公连忙去招呼后厨准备,黄世礼错愕地拉着红蔓站起来,走到他近前,上下打量一番后,才露出一个明悟的表情道:

  “说吧,让我做甚么?”

  “跟我去南充县当县丞......你且思虑一番,留在这里,谁能容你,去了南充,你明媒正娶也好,金屋藏娇也罢,都由着你来。”

  红蔓的小手紧紧地拉着黄世礼的袖子,南充啊,那是什么鬼地方,来往的客商都描述地清清楚楚,据说摇黄贼在城里开了人肉铺子,把人挂在钩子上取肉烤煮,县城里到处都是吃剩下的白骨,野猫野狗都被摇黄贼吃尽,千方死绝,万里空寂,简直就是十八层地狱。

  黄世礼听闻后也满脸纠结,他本人是不想去南充的,思索了一会儿,猛然抬头。

  “你买官了?”

  “嗯,五千两买个知县,恩师不会拒绝的。”

  “你倒是有钱,老汉和母母那边怎么说?”

  “给银三十万两,精米一千石,其余自筹,不过李夔他们朝富义厂去了,以舅舅他们的性格,想要做大,定不会少了这个数。”

  黄世信摊开巴掌,表示舅舅那边至少也会支援他五十万两,有这八十万两打底,他不信拉不出一个像样的队伍。

  黄世礼听着这么多钱,眼睛都快直了,心底却一阵气苦,凭什么啊,都是一个娘生的,就因为老四能读书,八十万两都能挤出来给他啊!

  身旁的红蔓也听傻了,八十万两是个什么概念,她打十三岁被父母以五十七两的价格卖给青楼调教以来,辛辛苦苦地挣着赎身的银子,到头来才凑了不到五百多两,现在眼前这位四叔开口闭口就是几十万两,有钱人到底多有钱,果然不是她这种青楼女子能够揣摩的。

  黄世礼计算着八十万两能干什么,若按边军募兵,每个人每月给粮五斗,银一两五钱,一万兵一个月就要耗费近三万两白银,再一次性购进兵甲火器,折算十万两,那八十万也够黄世信拉起一支万把人的队伍折腾个一年半载了。

  县丞啊!

  黄世礼正色道:

  “好,我跟你去,不过丑话在前,若是李夔他们拉不出个像样的队伍,我可不会与红蔓去那个恶鬼窟窿。”

  “一言为定!”